他話聲剛落，兩名男子從人群裏竄出，向旁邊的一條巷子狂奔而去，路揚早就防著這一手，巷子裏面沖出幾名警察和武警戰士，將兩人一把按倒在地上，銬了押回來。經過警方辨認，此二人正是陳鐵軍手下的兩大“金剛”。

路揚揮揮手，警察和武警戰士將人群包圍起來，開始識別性放行，審核一個放行一個，短短二十分鐘，人群已經散去，又有兩人陳鐵軍手下的“金剛”被究了出來。一次“引蛇出洞”的釣魚計劃，陳鐵軍和他手下的金剛除兩人在逃外，其他幾乎全部落網。

一直在看現場直播的省廳領導和路揚連線，首長哈哈大笑著，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好：“小路同志，排兵布陣果然有大將之風啊！處置得很好，我們要給你請功。”

路揚笑了笑：“都是領導指揮有方，兄弟們給力，我可沒多大功勞。”說著他話鋒一轉：“報告首長，現在可以全面收網了。”

“好，收網！”

路揚看了看旁邊的幾名省廳下來督辦的警官：“收網吧！”幾名警官點點頭，開始指揮各處的警察收網，分散在各個路口的警察和武警戰士一面控制住已經抓獲的部分嫌疑人，一面撲向事先早已經鎖定的目標……

“小路同志，你還有什麽建議？”

“報告首長，我建議通知當地的電視臺馬上跟蹤報道。”

“為什麽？”

“我們之前的很多行動總是瞞著媒體，無非是擔心引起公眾恐慌和誤解，而現在不一樣，主要嫌犯都已經落網，現在將抓捕行動公示於眾，正好可以安定人心，當然也是大快人心，老百姓受這夥黑勢力欺壓已久，是時候讓地方回歸寧靜了。我們清除了這群害群之馬，老百姓非但不會猜疑我們，相反還會感謝政府。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建議，供領導參考。”

“好，我們研究一下，具體的事情我們會安排好，你還得再辛苦一下，務必將這次行動圓滿收官。”

“是！”

誘捕行動成功後，當地的公安也接到命令，緊急出動了數百警力飛奔現場。

從四面八方趕來的警車幾乎在同時向“囈語紅樓”和鎮子上的數家地下賭場發起了突襲。大批留在“囈語紅樓”過夜的嫖客、小姐和賭場的賭徒被抓獲，相關場所被清理、查封。成隊荷槍實彈的警察和武裝戰士也開始收網，對陳鐵軍手下落網的黑勢力成員同時實施抓捕。除了一人拒捕和警方發生短促的槍戰外，其他人迫於這種巨大的壓力向警方投降。

一個晚上的抓捕下來，陳鐵軍及手下黨羽除八人在逃外，其他數十均落入法網。還有嫖客賭徒吸毒運毒人員等近兩百人同時落網，搜出各類槍支數十支，各類毒品十餘公斤以及數千萬的賭資和臟款。路揚用了短短的幾天布下這麽大一盤棋，收效頗豐。他在行動之前，就將全鎮的各個重要目標用便衣盯住，隨即他用陳鐵軍當誘餌，吸引其他犯罪分子煽動村民前來鬧事，再用警察和武警封信各個要道路口，將主動自投羅網的嫌犯就地控制抓捕。這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煙花，中心開火，周圍也大發異彩。

因為抓獲的嫌犯人數太多，他們被成批地押往當地的看守所，重點分子組織人手連夜突審。回到市裏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如釋重負的路揚躺在一輛警車上睡了過去。警察們不願意吵醒他，給他蓋上一件警用大衣，悄悄地將車子開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任由他睡。

兩個小時後，一個警察提著早餐來敲車窗：“組長，起來吃東西了。”

路揚一個激靈爬了起來：“有情況？”

那個警察笑了：“也沒什麽情況，省廳和市裏的領導來過了，吩咐讓你好好睡覺，不準我們打擾，但是陳鐵軍這家夥不老實，我們審了半夜他一個字都不說，就吵吵著要見你一面。”

路揚接過他的早餐，一袋小籠包，一杯牛奶。他一邊往嘴裏塞著東西一面跟著警察就走。

“組長，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你原來還不是咱們公安系統的人，你要是咱們的人就好了。”

路揚嘿嘿一笑：“幾百個兄弟，昨晚被我折騰了一個晚上，還好啊！？”

“好！昨晚那才叫一個痛快，你是不知道，前幾次我們來抓這個陳鐵軍，真是……兄弟們都說跟著你執行任務那叫過癮。”警察也很年紀，和路揚差不多的年紀。

路揚笑了笑：“你們是沒見過更過癮的，太容易滿足了。”

年輕的警察也笑：“別人說這話我們不相信，但這話從你的嘴裏說出來，我們信。你一定是個特有故事的人。”

陽光重新灑滿了天空，冬日的陽光難能可貴，出自同行的真心讚揚也同樣難以可貴。路揚開心地笑了。他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走進了審訊室。兩名守在門外的警察看到他過來，立即招呼道：“組長，這家夥死活不開口，除了嚷嚷著要見你一面，其他什麽都不說。”說著他們打開了門，裏面還坐著兩名負責審訊的警察，他們也是一夜未睡，此刻正滿臉疲憊，陳鐵軍戴著腳鐐手銬，木然地趴在桌子上。

看到路揚進來，兩名警察站了起來，連陳鐵軍神色也緊張起來，連忙正襟危坐。

路揚將最後一個小籠包塞進嘴裏消滅掉，將牛奶也一口氣喝完，才不緊不慢地問道：“鐵爺，手還痛嗎？”

陳鐵軍點點頭。

“還想再疼一次嗎？”

“不不不，不想了。”陳鐵軍不用閉上眼睛，都能夠清晰地觸搜到那種痛徹心扉。

“其實我也不想，當然不是不敢，這裏全是我的兄弟，我只要支開他們，可以找到一百種比扳手指更痛苦的辦法讓你老實。知道我為什麽不想再動手嗎？”

陳鐵軍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奇葩的年輕人，他一身便衣，但從警察們對他的態度不難看出，這些警察是真心敬佩他，並願意服從他的任何命令。這是一個不簡單的年輕人。

路揚繼續說道：“我這是一雙保家衛國的手，用在你身上，我怕弄臟了他們。你曾經也是我們中的一員，也曾經在軍旗下宣誓永遠效忠於國家於人民，可是你都做了些什麽？我真為軍隊出了你這種敗似感到羞恥。”說著他拿起警察手中的一份他的檔案，指著上面一張他穿著軍裝的照片給他看，照片上是一名笑得很陽光的年輕軍人，身上的軍裝神聖而莊嚴，和他的笑一樣。

“看到沒有？這是天使時候的陳鐵軍，再看看你現在這個鳥樣子，說你是魔鬼，魔鬼還不答應呢！”路揚將檔案重重地拍在他面前的桌上。

陳鐵軍久久地記著自己那張穿著軍裝的照片，他木然的臉上開始有了神色。路揚又揮了揮手：“你手上背負著好幾條人命，但是你看看我這雙手，我這雙手背負的人命要比你多得多，但是我殺的每一個人，都是在履行我在軍旗下的誓言，用國家，用人民，死在我這雙手上的人，都一個都死不足惜，可是你呢！？”他說著又拿來一份檔案，遞到了陳鐵軍的前面，一桑血淋淋的照片，有婦女，有老人，慘不忍睹。

“這個婦女你也許都不記得了，你帶人去她家砍她男人，結果這個女人拼命護著她男人，咬了你一口，你做了什麽？在一個弱女子的身上連捅三刀，刀刀致命，捅死她後，你讓人連夜將她埋到了山上，她老公被嚇瘋了。後來這女的屍體被山民無意中挖出來，你以為它不過也是一宗懸案，但是你忘記了天網恢恢。還有這個老人，因為你打殘了他的兒子，他不停上告，你竟然喪心病狂地制造出一起交通意外將他撞死，還有這個……”

“你別說了行不行？我求求你了。”陳鐵軍終於崩潰了，他一念成魔，現在開始後怕後悔了。他顫微微地撫搜著那一桑檔案，感受到了自己的罪孽深重。

“他媽的，要是換個地方，老子現在就想一槍斃了你這個混蛋。說吧！想見我幹嗎？我可不願意多看你一眼。”

陳鐵軍緩緩地擡起頭來，他已然徹底崩潰了，他曾經是一名老兵，而現在望著眼前這位年輕的晚輩，一肚子的話說不出口了，自己已經落網，他知道難逃一死，也做好了對抗到底的準備，他覺得要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可是路揚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就將他打成面目全非。

“我知道你找我來幹嗎，你是不是想說些什麽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或者說總有一天要報仇血恨之類的話？”

“開始是打算說的，現在我不說了，你是對的，我錯了，錯得而且很離譜，我死了以後如果沒下地獄，下一輩子我一定好好當一回人。”

路揚嘆息一聲，他問旁邊的幾名警察：“哥幾個，誰身上有煙？”

警察都把煙掏了出來，路揚點上一根遞給陳鐵軍：“把這輩子犯的錯老老實實交行清楚，下一輩子再幹幹凈凈做人，行不？你如果能答應我，我路揚還敬你是條漢子，否則我們也沒必要再說下去了。”

陳鐵軍接過煙猛地吸了幾口：“我答應你！”

路揚轉過身來，沖幾名警察使了個眼色：“審吧！這哥們終於想通了。”說完他大步走出審訊室的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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